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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音布鲁克草原(一)

发表人:吴敏,发布时间:09-08-20
 A、巴音布鲁克草原
    听说巴音布鲁克草原在七月份就显出令人讨厌的枯黄之色。我的心因为这个信息,变得皱皱巴巴的,更严重地说,多少有一些痛楚。
    三年前,因为追逐那片草原上美丽的大天鹅,我的脚步曾到达那里。我是那样的深爱这片草原。当“枯黄”这个词传递给我的大脑,我迫不及待地要出发,我担心,这片草原的绿变少了,而我的失望加重了,我希望将这珍贵的绿永久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我便再一次走向那里。
    7月20零点时分,我们的车抵达巴仑台镇。它,群山环抱。一条柏油路从正中穿过,街道两旁的夜灯散发出一种梦幻般的色彩,在这幽暗的灯光下,人们扎堆,喝茶,谈笑,小饭馆里放出很大的音乐声,似乎他们很久以前就在这里,从来不曾离去,也永远不会离去。
    这是一个古朴的小镇,对于我,它散发着一种迷人的色彩,仿佛是在荷花一样的月色中欣赏一位女子。我沉醉于它的古老和简单。这里流淌着熟悉和陌生两种交融在一起的气息。
    巴仑台,蒙古语为红柳遍布山谷。1771年,南路旧土尔扈特部在其首邻渥巴锡率领回归祖国,两年后,率其所属部落游牧于裕勒都斯草原,即如今的巴音布鲁克草原,马队长途跋涉后在一山谷前伫立,面对山脚茂密的植物,人们惊呼:“依木沙合勒克巴仑格!”即“多么茂密的红柳呀!”巴仑台缘此得名。
    巴仑台是个小镇子,但却声名远播。她是土尔扈特自渥巴锡东归后第十二任汗王的夏令行宫和五世生钦活佛诞生的地方,更重要的,她是巴州最大的藏传佛教圣地——巴仑台黄庙所在地。
    寺庙群坐落在巴仑台缜东南18公里的老巴仑台幽静的山谷中,1888年落成,在巴州素有“小布达拉宫”之称,建筑雄伟、气度非凡,每当夕阳西下,晚祷的钟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响起,寺庙中传来低沉的法号和僧侣诵经的合唱,巴仑台由此笼罩着一缕庄严、神秘的气氛。
    次日凌晨,汽车驶过巴仑台,翻越海拔3000多米的扎尕斯台达板,我们就真正进入了巴音布鲁克大草原。
眼前,辽阔丰茂的草原似乎永无止尽,平坦而无限,永远不可能抵达。在过去,甚至更久远的时代,它的碧绿被人们深深地称颂。但现在,喜爱它的人脸上夹带着些许忧伤,些许遗憾。淡淡的遥远的枯黄,轻轻地铺在这片地毯上,这本应是深秋的色彩,却在盛夏时节不合适宜地降临。
    中国最大的高原牧场,中国第二大草原,仅次于额尔多斯的高寒草原。巴音布鲁克草原。
    它是一颗巨大的芒果,落在尤尔都斯的山谷间,周围山峦叠嶂,冰雪露盖,苍然、深隧。
    无疑,冰雪溶水和降雨混合以及部分地下水形成大量沼泽草地和湖泊。
    开都河是这片草原的灵魂。如同一条无比圣洁的哈达,洁白而飘渺地蜒蜒流向远方。一阵风吹过,这条哈达仿佛开始了它的轻柔地抖动,在鹅黄色的大地毯上扬起,泛着一种神秘的白光。
    我怀着一种遗憾的心情仔细讯问草原专家,他们说,这两年天山山脉中部的山间降雨较少,另外,今年更为严重的干旱,多风使草地现出枯黄。
    它的辽阔、博大、与苍茫,依然令它生出无穷的魅力,黑头羊、牦牛、大山马,在草地上自如地,无所顾忌地游走。
    这片草原上放牧着百万头牲畜,其中,以内脂著称的巴音布鲁大尾羊和良种大山马举世闻名。
    火红的太阳跳出地平线,一缕又一缕青烟虚虚实实地浮在山腰,手举鞭子的牧人出现了,它的面前是成群的羊儿,那似乎不是羊儿,而是一朵又一朵白云在山间舞蹈,羊的样儿都是一样的,黑色的头颈,白色的身体,好看极了。这种羊,只有在巴音布鲁克大草原才能见到,是土尔扈特“东归”带回的欧俄羊种与当地土著羊的混血儿。
     B、依乡 依乡
    离开巴仑台,前行70公里,我认为真正的草原出现了,因为它的碧绿。
    蜒蜒流淌的开都河在这里歇了歇脚,这里便有了一颗硕大的宝石,一泓湖泊,和几处小溪。草甸翠绿如玉,小溪叮咚作响,微微闭了眼,仿佛是一件翠绿的薄衬上绣了几朵白荷花,煞是好看。
    湖泊中,欧鸟集翔,一只大白鸟振翅欲飞,一只小黑鸟轻轻落下,红色的小脚刚刚攀住一棵高高的水草。
    天空氤氤,细雨霏霏。地平线以上呈现出一条黛青色的彩带,宽带上起伏着一座又一座馒头样的山峰,峰顶刚刚落了一层雪,薄薄地覆在上面,洁白如纱,云雾顽皮地蒸腾,变幻。
    我进入了一种如梦如幻的境地,直到此时,我真正地感受到了草原的气味。
    中午时分,天空降起了大雪,我惊异于这雪的来临,苍惶、莫名。雪花如同玉米粒般大小,密密麻麻的,从天空播洒到大地上。唔,这是高寒地带,我这样说。
    一匹白马,一匹黄马在雪的世界中静静地站立。世界的主色调是绿与白。
    它们的膝盖淹没在深草中,它们的身体一动不动,白云如同汽艇,在白马前方不远处升起,等待出发,白马如同一位旅客,急于登上汽艇。
    白马向未知的远方张望、沉思,它站立的时间很久,似乎从未离开过这里。不知何时,黄马身边多出一只小黄驹,母子俩将头藏进深草里,低语、久久不探出头来。
    白马换了换身姿,面朝黄马母子俩,试图静听母子俩的呓语。
    当我攀上一座绿草坡俯瞰莽莽草原时,我发现这里是马的天堂。对于一个挚爱的马人来说,这种喜悦大于一切。
    这就是巴音布鲁克大山马,据说原始品种是土尔扈特东归时,从俄罗斯伏尔加河骑回的一批坐骑,与当地的土著马和外来马种自然交配而成,它具有欧洲马体型高大健壮的特点,又有本地土著马的耐劳、耐寒、善爬山涉水的能力。
    在冬季,饿了,它会用自己的蹄子叭开雪觅食啃草,渴了可破冰饮水。当你骑上它的脊背,不慎跌落时,它不会弃你而去,而是站在你身边,嗅闻你,安慰你,直到你重新上马。
    我询问,白马,你究竟是马还是神,我希望我的声音,能从大地肌肤传递到一匹白马的耳鼓里,它的凝神与肃穆,令人生出无限的敬意。
    当这一切如此宁静时,一阵低低的细婉的吆喝声和马踢踏水,水花迸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个姑娘骑一匹壮实的综黄的马,一溜儿小跑着,踩过草甸,沿小溪弯曲而来。那马见了好草,执拗地止步,贪心地觅草,姑娘一甩缰绳,由着它的性子。
    溪水的歌声低沉,轻宛,马啃草的声音响亮、倔强。姑娘向远方的玩伴不住地回头,不住地招手,我这才发现,距湖泊百米处,有一排民居,泥屋。
    一姑娘应了同伴的呼唤,蜻蜒一样飞上马背,向这边飞了过来。那马背上飞奔的姑娘穿一袭黄衣,牛仔裤,绿莹莹的水鞋,近了,她们交谈着。那是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
    土尔扈特的女孩子。
    清乾隆三十年(1771年),土尔扈特和硕特等蒙古部落,在渥巴锡的率领下,从俄罗斯伏尔加河流域举义东归,1773年,在巴音布鲁克草原和开都河流域定居。
   “这里叫作什么?”
   “依乡。”
   “你叫什么?”“斯其”,绿衣姑娘用简单的汉语回答我。
    我记住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小村落——依乡。还有脸颊微红的含笑的姑娘斯其。后来,一官方人士对我说,在巴音布鲁克大草原,最美的村落是巴音吾鲁乡,我的心倾向于拒绝。我更认同于依乡,远山、云朵、木泥、草甸、湖泊、小溪、白马和绿衣姑娘,它的散发着青草味儿的淡淡的清香,它的宁静如一弯泓月的气氛,我觉得,它就像是一个欲睡欲醒的清晨,一层朦胧的梦一样的薄纱,轻轻地盖着,还未揭开,一切是那样神秘,一切是那样纯洁,又是那样美妙。
    而巴音吾鲁乡,过多游人带去的浮华使它已露出点点痕迹。后来,我到了巴音吾鲁乡,论地理环境,它似乎优于依乡,但站在有点喧啸的巴音吾鲁乡面前,我更加怀念依乡。
    依乡,依乡。
     C、赛马
    草原的7月,阳光又白又大,大地浓茵如盖。土尔扈特人身着艳丽的服装,骑着精心打扮的坐骑,笑呵呵地涌向草原,涌向那达慕艺术节。
    每年的农历六月初四是东归那达慕艺术节开幕的日子,头一天先祭塔格楞,“塔格楞”与“敖包”有相同之处,塔格楞也分男女祭拜。
    那达慕艺术节的主要内容有:祭塔格楞开幕式、赛马、摔跃、射箭、赛牦牛、蒙古服装表演、民间艺术展览、《江格尔》演唱等,在如此众多的比赛项目中,最受欢迎、最令人神往的依然是土尔扈特男子“三技”:赛马、射箭、摔跃。
    马背上的民族,赛马自然是他们最爱的体育活动。赛马分速度赛马,赛走马。(走马又分大走马和小走马)。
    速度赛马的参赛者大多是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他们还只有马的腰部那么高,在我的视觉里,这种七八岁男孩儿为主角的赛马,尤其令人振奋。
    我记得,在1万米速度赛马场上,一个6岁大的男孩,被一个走路摇摇摆摆,微醉的汉子牵着手走到前台,我猜,那汉子大概是男孩的父亲。
    男孩儿矮小的不足以骑上马背,他的醉汉父亲,张开大手,拦住男孩的腰部,轻轻一提,就将男孩儿放在马背上,在红线前,醉汉对着男孩的耳朵低语着什么。
    一声令下,几十匹马一齐跃出,一发不可收拾,马在飞奔,身后尘烟滚滚,观众在沸腾,口哨声、欢呼声震耳欲聋。
    一圈过去了。二圈过去了。男孩儿,由如一个小皮球,屁股脱离马背,在那儿一跃一跃的。
    男孩儿穿一身蓝衣,头扎红头巾,骑一匹没有马鞍的光背马,力量与勇气在这个仅有6岁的男孩儿身上迸射。
    男孩儿首当其冲,观众几乎因他而疯狂。男孩儿眼睛圆溜溜的,自信显而易见,他的马如他一样,非同一般,因为耐力与勇猛,马尾朝后笔直地翘起,犹如一支黑色的离弦之箭,向着胜利的终点飞去。那马尾上扎着的红彩绳,如同一只红绣球,等待它的胜利者前来摘取。
    据我所知,好骑手加上一匹好马才会诞生一位冠军。马的主人可以挑选自己看中的骑手。一个好骑手能根据马的特点控制一匹马的速度,使它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但一个好骑手从不用马鞭抽打他的马,他的手,他的脚,会给坐下的马传递一种信息,加速还是拐弯。骑手和一匹马,在此时,他们的灵性是相融相通的。
    赛马场上,记数方法很独特很有趣,裁判同样有趣。裁判也是个微醉的汉子,酒精烧红了他的脸庞。在他的左脚边是一个纸箱子,右脚边是一堆黑色的小石子,石子根据比赛的里程而定,1万米,就是跑10圈,拿10颗石子儿放在脚边,跑完一圈,拿一颗石子儿丢进纸箱。
    裁判酒醉心明,从没有见他出错儿,年年赛事,都由他裁判,方圆几十公里名气很大。他的名字叫的赖。
    毫无疑问,那个6岁的小男儿赢得了1万米速度赛马冠军。他的父亲,那个微醉的汉子,激动得涨红了脸,他摇晃着身体,走上前,紧紧抱住马的脖颈,低语、亲吻,又一把将男孩儿抱起,高高举过头顶,这才歪斜着身子,牵马离去。
    男孩儿得到的奖励是一匹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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