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探索者的脚步
发表人:吴敏,发布时间:09-08-20
江南(晨报首席记者)
自古以来,只有勇敢的探索者的脚步,曾经唤醒国这片沉睡了亿万年的高原。对于人类,这里意味着死亡和恐怖。然而,它并非动物的禁区,美丽而神奇的藏羚羊,“高原霸主”野牦牛……是这片大地真正自由的公民。
自上世纪80年代末至今,金钱的欲望牵引着人类,贸然闯进这片神气的高原:先是疯狂的淘金热,后是血淋淋的屠杀……3月5日,本报首席记者江南走进了这片梦幻般的雪域高原。自今日起,本报将以印象篇、淘金篇、藏羚羊篇、哨卡与巡护篇分两期向读者讲述发生再这片高原上的故事。
走进阿尔金山
*种种描述,赋予阿尔金山一种神秘的气息,这种神秘召唤着我。
*我们迷失了方向,在沙尘肆虐的世界里兜圈子,即使用GPS也无法定位。
*“我去过世界上40多个国家,但是阿尔金山与东昆仑之间的神秘世界,是我最喜欢,也是最吸引我的!”
感受与世隔绝的吃苦方式
踏上阿尔金山,触摸这片神秘的高原盆地,对于我,这是一个渴望已久的心愿。如同一粒种子,它在我的心中不安分地埋藏了3年。
我向往阿尔金山的缘由有二:这片雪域高原高寒缺氧、气候恶劣,交通不便,被称为“无人区”、“世界第三极”,更有一些外国探险家称之为“死亡之地”。
此种种描述,赋予了阿尔金山一种神秘的气息,这种神秘召唤着我,荒野里的一切,对于我是一种无限的魅力,那是一种最洁净,也是最与世隔绝的吃苦方式。
另外,拜见藏羚羊,也是我多年的祈愿。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值得怜惜的一种动物,在过去的10年间,从未有哪一种动物,像它那样遭受道斩绝后代的大规模屠杀。
受香港探险学会资助,2004年3月5日,我与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浙江大学遗传学教授吴敏、中国西域大漠行摄制组党彤、四毛、公安干警一行12人前往保护区进行武装巡护。
地理空白区域
在此之前,我对这片高原主盆地的认识仅仅局限于它的地理意义:中国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中国乃至世界上第一个以保护高原荒漠生态系统为主的保护区。位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东北端,与青海、西藏两省区交界,地处若羌县境内,占地4.5万平方公里,比台湾省还大一半,平均海拔4500米。
它还被称为“世界少有的尚未被人类认识的地理空白区域之一,是不可多得的高原物种基因库。”
这块土地同样也是全世界登山家、探险家以及科学家们向往得地方。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中美联合登山队、日本登山队都曾经光顾此地。1985年担任美方副总队长得前美国高山俱乐部主席、哈佛大学教授巴博.贝茨博士:“我去过世界上40多个国家,但是阿尔金山与东昆仑山之间得神秘世界,是我最喜欢,也是最吸引我的!”
关于这片雪域高原气候的变幻无常与地域的荒凉,远在1300多年前,我国唐代高僧玄奘法师这样描述:“从此东行,人大流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措,是以往来者遗骸以记之。”
遭遇沙尘暴
这段令人心惊胆战的描述,在随行当中,我们猝不及防地遭遇了两三次。3月5日清晨,我们向西南方向行驶约20分钟,便踏上了荒凉无际的戈壁滩。
午后,我们攀登塔什达坂。四周雪海茫茫,旷野狂风呼叫,越野车跟在一辆推土机后,沿一条两侧堆满深雪的小道,蜿蜒而行。道路狭窄,积雪深及膝盖。一辆拉枣树苗的大卡车陷入雪中,我们的越野车被迫停止前行,直至第二天凌晨3时,方才到达新疆与青海边境附近的石棉矿区——芒崖镇。
其间,我们被困在车里近10个小时,四肢发麻,饥肠辘辘。窗外,风卷着雪沫四处乱飞。这里的海拔为3900米,我已有明显的高山反应:胸闷、气短。
之后的几天,前面连接遭遇两次沙尘暴,在3月9日的日记中,我这样记述:这天我们外出巡护,遇到了非常恶劣的天气,上午所处的地形较为复杂,有高原荒漠、戈壁、还有小型沙丘。
午后,狂风以狰狞的面孔向我们扑来,狂风扬起的沙尘至少有两米高。大地上,沙尘如同海浪,扭着腰肢,吼叫着向前推进。天地相连,形成一道巨大的土黄色屏障,将一切生命体罩在其中,能见度为零。车窗玻璃被一层又一层沙尘击打着,“呼呼”直响。
后来,我们又遭遇了一次真正的沙尘暴,这次沙尘暴持续了两个小时,3辆车互相看不到身影。我们迷失了方向,在沙尘暴肆虐的世界里兜圈子,即使用GPS也无法定位。我们如同一个盲人,摸黑踯躅而行,那次,我被眼前魔鬼般的世界惊呆了。脸色惨白,沉默不语。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想法:完了,我和我的同行者,迟早会变成沙尘世界里的死亡者。想到此,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恶劣的气候对人的身体也有着极大的摧残。进入高原的第二天,我的鼻子干燥,几欲冒火,皮肤生痛,嘴唇干裂。高原空气的含氧量几乎只有平原的50%,每天后半夜,都会因大脑缺氧而深度失眠,躺在地铺上,辗转反侧,胸口隐隐作痛。
保护区管理处付处长张会斌在他的一篇论文中写到:“经常深入高原的人,寿命比生活在平原的人至少缩减10至12年,他的生理、大脑记忆力等等都会受到损害。”
奇妙的动物世界
*那牛冲锋一般狂追,将可怜的牧人挑起,挂在长角上,一天之后,牧人死亡。
*藏野驴有自己的尊严,无论如何,它们要追上车,并且从车的前方跑过。
*一只藏羚羊突然闯入我们的视野,它极度惊慌,四蹄刨地,疲于奔命,几乎摔倒。
在鸭子泉巡护的这一天,是个少有的好天气,清晨,微风习习,太阳露出了灿烂的脸颊。这是一个良好的预兆,我们会度过一个轻松的日子。
站在旷野上极目远眺,红色的地平线上,会出现一座座黑色的山头,或大或小,或圆或尖。天空宛如一块湛蓝的画布,上面涂着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荷花。
苍凉、寂寥,它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
野牦牛憨厚沉着
当我们驱车靠近巍峨洁白的雪山时,十余个黑点如同棋子,缓缓移动。这当然是享有“高原霸主”美誉的野牦牛,它们体型硕大,长毛垂地,主要生活在接近雪线的高山。
现在看来,那天的野牦牛相当的憨厚,相当的沉着,尽管发现了入侵者,依然慢悠悠地集群觅食,一点也不显慌张。直到我们彼此清晰可见,它才迈开大步,慢条斯理地奔跑起来,也不见惊慌,似乎是在晨跑,它们对自己生活的驾驭能力流露在它们的一举一动当中。
对于野牦牛,我们怀着谨慎的态度远离了它,并没有去招惹。因为牛追车,顶翻车的事例并不少见。一位牧民亲口告诉我,几年前,他的一个亲戚牧羊时,遇到一头独行的雄野牛。那牛冲锋一般狂追,将可怜的牧人挑起,挂在长角上,1天之后,牧人死亡。
藏野驴的尊严
比较而言,藏野驴的阵势要大得多,我们总共看到了3群,大约200余头,在望远镜里,它们是一条黑色的窄屏风,当我们相距200米时,它们的警惕性顿时提高,藏野驴有自己的尊严,无论如何,它们要追上车,并且从车的前方跑过。
多次相遇,均证实了这一点。有一次,我看到奔跑的驴群喉头,跟着一只幼小的驴仔,它的步伐趔趄,几乎倒地,但它竞跑的信心和身体里的力量,在荒野上迸射。
它们竞跑时,灰色的身躯,白色的四肢,在苍茫的大地上表演着独特的舞姿。它们的身后,烟尘滚滚,非常壮观。
当它们渐行渐远时,留在我们视野当中的,似乎是地平线上的一排百年老杨树。
我们看到的藏羚羊数量很少,仅8只,雄性多,雌性少。当它们看到车时,顿时成了惊车之羊,慌不择路,逃之夭夭。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它们直立的长角,威风凛凛地挥舞着,远望像荷枪的卫士。
我尤其无法忘记一只藏羚羊的独行。在一片荒漠砾石上,一块乌云罩住了一片山头,黑色的剪影下,一只藏羚羊突然闯入我们的视野,它极度惊慌,四蹄刨地,疲于奔命,几乎摔倒。
对于我们的贸然闯入,我深感内疚。这是它们的家园,它们是这片大地的公民,是我们惊扰了它们平静的生活。
抱歉藏羚羊。
抱歉,野牦牛和藏野驴。
高原奇观
*对于牧民的破坏行为,斑头雁也找到了对策。在小岛上,它们挖个直径二三十厘米的坑,生了蛋,用绒毛或土盖上,直到攒够五六个蛋时,扒掉覆盖物,开始孵蛋。
*阿尔格山岩溶地貌中,局部地区受第四纪冰川的改造,形成了“静扫群山出,突兀撑青空”的角峰,而这一点,是桂林山水无法比拟的。
斑头雁的故事
3月12日,我们到达保护区东部,雄伟的祈曼塔山脚下,坐落着一个美丽的高山淡水湖——依协克帕提湖。湖面南北狭而东西长,宛如一只大蝌蚪。
每年春夏之交,从遥远的东南亚和云贵高原一带飞来众多的鸟儿,在小岛和沼泽地里生儿育女。
它们是黑颈鹤、白鹭、灰鹤、斑头雁、棕头雁......大约有20种鸟禽,看中了这片避暑胜地。6、7月间,是着面湖水的最好时节,鸟儿们时而引亢高歌,时而窃窃私语。宁静的小湖变成了一个温馨而喧闹的小世界。
我听到了一则关于斑头雁的小故事:上世纪80年代中期,牧民爱捡斑头雁的蛋,他们穿着短裤游过去,捡满两个面袋子,放在轮胎上,人拉着轮胎游回来。
对于牧民的破坏行为,斑头雁也找到了对策。在小岛上,它们挖个直径二三十厘米的坑,生了蛋,用绒毛或土盖上,直到攒够五六个蛋时,扒掉覆盖物,开始孵蛋。
据说,那时,整个小岛上,一个窝挨着一个窝。
我们到达湖边的时节尚早,湖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冰,远看,像一面淡蓝色的明镜。
岩溶地貌“突兀撑青空”
阿尔格山中那片古老的岩溶地貌留给我的印象很深。我记得,当我登上高峰,面对这片奇特的地貌时,我表面安静得像一尊雕像,内心却起伏不定。
眼前古老的石灰岩呈黑色、褐色或棕色,经千百年的风吹雨打,溶解风化,有的直插蓝天,有的石峰林立,有的千疮百孔,如同蜂窝,仔细观察,它们分别是大象、骆驼、卧龙、仙人掌、蛋糕......静立在苍天下,神气迷离。
地质学家说,这片岩溶地貌的发育,要追溯到距今300万年前的第三纪。
更有意思的是,阿尔格山岩溶地貌中,局部地区受第四纪冰川的改造,形成了“静扫群山出,突兀撑青空”的角峰,而这一点,是桂林山水无法比拟的。
沿依协克帕提湖向东北巡护,我久久凝视着这样一幅画面,蓝天、白雪、沙漠、草甸,色彩丰富,地形复杂,并且层层递进。
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我登临了这座沙漠,这座被称为“保护区一绝”的库木库里沙漠。此沙漠面积为2500平方公里,海拔高度在5000米左右,它与鲸鱼湖东部的积沙滩新月形沙丘并著,成为当今世界上沙漠海拔之最。
沙丘底端潜水丰富,汩汩流淌,形成一个美妙而奇特的月牙形水泊,故得名月牙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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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5 13:59:10 网友:吴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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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记者在一次野外考察途中,意外遇车祸去世,深感悲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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